“诡盘”这个具有标志意义的装置,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普拉托的“诡盘”是建立在两个东西之上,一个是“法拉第轮”(roue de Faraday)[2],另一个是“幻盘”(thaumatrope)。前者是科学实验工具,后者则是一种玩具。“诡盘”这两个来源恰恰指出了电影术神奇而复杂的发明史上的两种动力:科学与游戏。“法拉第轮”是科学实验的工具,有实际的功能,它的发明是为了科学探索,而“幻盘”则是畅销英国的玩具,正因为“幻盘”当时在英国流行一时,才会传到布鲁塞尔,被普拉托所利用,制成“诡盘”。所以,我们可以说普拉托的“诡盘”是借鉴了玩具物质形态的科学工具,它既包含科学,又表达了游戏。按照艺术起源于游戏冲动的理论(席勒、斯宾塞、格罗塞),“诡盘”的发明同时融合了科学与艺术这两种性质,这代表人类两种完全不同的天性:用于研究和实验的工具要遵照科学理性,目的是为了揭示宇宙真理,而游戏与艺术则来自人的非理性冲动和好奇。普拉托发明“诡盘”的目的是验证和分解运动,发现运动的规律,那不过是冷冰冰的、有着玩具外形的仪器。但是,从普拉托的“ph nakistiscope”到莱昂•布里(L on Bouly)的“cyn matographe”,决定这项科学发明命运的内在驱动力,始终不是科学理性,而是游戏冲动,是人幻想复制、再现和创造世界的梦想,是人们运用光影效果制造出幻觉奇观的好奇,决定了这项科学发现的命运。据萨杜尔的记载,在电影发明的过程中,科学发现总是最先被玩具所利用,“这些小机器开始脱离物理实验室的范围而成为儿童们的玩具”。“诡盘”出现的第二年,也就是1833年,英国人威廉•乔治•霍尔纳(William George Horner)就把这个技术应用到玩具上,他发明了著名的玩具“走马盘”(zootrope,亦称zoetrope)。他在走马盘上画上一连串图画,当走马盘旋转时,看上去像是人在跳舞、皮球在滚动等。在另一边,科学理性仍然引导着技术革命。从1872年到1878年,英国著名摄影师爱德华•穆布里奇(Eadweard Muybridge)在美国铁路大亨的赞助下,用感光材料完成了著名的“奔马实验”(le galop de Daisy)。这个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的实验,完全没有任何游戏和娱乐的目的,而是为了证明马在奔跑时是否会有一个瞬间四蹄悬空。穆布里奇最早是实验摄影师,他的兴趣都在研究
摄影技术方面。但这项实验成功之后,穆布里奇对摄影的兴趣转移到观察人和动物的运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