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时期香港是革命的基地,新剧先驱同时也是革命先驱,如陈少白等同盟会成员,在香港组织早期最有影响的“振天声白话剧社”、“清平乐白话剧社”等,以新剧形式宣传革命。现代形式的戏剧在香港是因应革命而产生的,因此也随着辛亥革命结束后而陷入低潮。新文化运动时期香港现代戏剧的文化表述缺席,因为香港在那时尚未有与中国内地相若规模的文化觉醒,未达到现代戏剧发展的关键动力,香港的文明戏很快走向了商业化,并有向粤剧形制回归的趋势,以适应普通观众的欣赏习惯。在中国大陆,同时期文明戏虽然也出现商业化现象,但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后,北京、上海开始盛行“爱美剧”,20年代中国剧界更摒弃早期新剧形式,探索新兴的西式话剧。1928年洪深将英文“drama”译为“话剧”,区别已陈腐的“文明戏”,中国话剧从此定名,并逐渐成熟起来。香港剧的进一步发展成熟,其人才培养和实质性变,都有赖于大陆,特别是广州的直接影响。具体而言,田汉、欧阳予倩两位重要人物对香港剧运起了推动作用。田汉在上海创办的南国戏剧社,对中国剧坛影响很大。该团不仅在国内而且到香港巡回演出,所到之处为话剧界带来了新面貌。欧阳予是东京春柳社成员,回到上海后成为新剧的推者,他更把新剧运动带到广州和香港,作为中国剧的先驱人物,他也是香港话剧最重要的奠基。1928年欧阳予倩到广州创立“广东戏剧研究”(附设戏剧学校),通过系统理论教育和实践训,使学生对来自西方的话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省港两地培养了许多戏剧骨干人才。其主事人教师如欧阳予倩、唐槐秋、胡春冰、赵如琳、马彦、易剑泉等都在30年代末到香港推动剧运的发展。戏剧系的李化、李丽莲、区爱、彭国华、李月清、章正凡、陈武雄、卢墩、李晨风、吴回等人后来在香从事专业或业余的戏剧活动。正如《从戏台到讲》一书所指出的:“早期香港的话剧人材多是由广州传人的,特别是一九二九年欧阳予倩等办的广东戏剧学校,培植了一批师生,其后都来到香港发展,成为香港剧运的先锋人物。”与此同时,20-30年代香港中西方文化艺术杂糅、交汇的大环境继续滋育着话剧这种新生事物的成长。1930年7月18、19日,《南强日报》刊载平陵的《戏剧杂谈》,认真地介绍了西方戏剧的传统、门类及其社会功能等。1931年1月21日,该报开始连载知名戏剧工作者陈大悲的《表演艺术的建设》,着重对戏剧做了详细讨论,这是香港比较系统地介绍西方戏剧理论的开始。而在演出实践上,1934年10月欧阳予倩翻译、改编和导演,以昔日广东戏剧研究所学生为班底,结合香港本地的活跃分子,以现代剧团名义演出的《油漆未干》,为香港专业话剧奠定了第一块基石。《南华日报》任颖辉评论《油漆未干》首演时说:“在香港公演话剧不是容易的事件……一提起话剧,一般人以为还是就是从前盛行的文明戏,以为现在研究话剧的就是那些闹闹的文明戏子。而不知今日的话剧思想是前进的,批评人生的,表演是深沉而有生命的,固定的,创作的,而是普遍性的艺术。”欧阳予倩回上海后,他的门生李晨风、骆克、李援华等继续参与与香港的话剧活动。1934年7月,《南强日报》曾先预告后报道时代剧团在娱乐戏院公演苏联名剧《体方用圆》,香港文教界前往观者甚众。这时期香港学界还出现了华人演出英语剧,如1930年10月18日,香港大学文学院学生会打破惯例,首次华籍男女演员同台演出莫里哀的《打出来的医生》和基斯杜化·莫莱的《排练》,获得很大成功。庇利罗士女校于1933年12月在英皇书院上演《西游记》,被称赞为“能细致刻画出中国文化里的传说”。1936年7月,香港大学文学院学生会又有一盛大演出,剧目是《王宝钏》,社会名流、政府高官、学者等莅临观赏,诚如一交际会。整个30年代香港话剧出现了新潮流:理论界开始系统介绍西方戏剧源流,学界演出英语话剧,而尤其是由欧阳予倩带去的成熟话剧,为香港话剧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此外,香港话剧在1930年代深受中国左翼文艺思潮的影响,其批判现实的态度,中国化的政治观念与艺术风格,为香港话剧奠定了现代剧运的传统。而真正使话剧成为一种有广泛社会影响与深远艺术感染力的,是抗日救亡运动。“七七卢沟桥事变”后,香港抗战话剧风起云涌,新创剧作不断涌现,演出日渐繁盛,迎来了香港话剧史上第一个黄金时代。#p#分页标题#e#
1937年卢沟桥事件引爆了全面抗战,也引发了中华大地上如火如茶的剧运热潮,此时香港话剧也复兴起来,再度与社会现实、:祖国命运同呼吸。与小说、诗歌等文学样式不同,戏剧是群体性的艺术形式,是民族认同的理想形式。抗战时期在整个华语话剧圈中,从中国大陆到港澳台,都出现了话剧的一个发展高峰,因为抗日救亡是一个民族生死攸关的大事,是所有华族子弟共同关心的命运问题。话剧作为文化结构中的一种群体交流仪式,有时超出纯艺术的审美范围,具有更广泛的文化组织意义。抗战话剧不仅能号召民众、鼓舞士气,还能够募捐支援前线;此时从事话剧演出的,不仅有职业剧人,还有社会各界人士,特别是学生与文教工作者。大陆、香港、澳门三地的剧人并肩战斗,以话剧这种富有现实战斗力而又贴近群众的艺术形式为武器,在抗日救亡的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使香港话剧在现实主义和战斗精神中走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