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抄写于清代的“车王府曲本”中,有《四郎探母》“全贯串”本。“所谓‘全贯串’实际就是演出本”。其剧情也演到“见娘”及“见妻“’就结束了。“车王府曲本”中的《四郎探母》“全贯串”本,应该是现存最早的《四郎探母》剧本。它记录的应该是《四郎探母》的早期演法。
从总体上看,车王府本《四郎探母》中唱腔较多,剧情发展相对较合理,插科打诨很少。如车王府本中杨四郎的第一段唱腔“杨延辉坐宫院自嗟自叹”,就比《戏考》本《四郎探母》多4句,比当代的流行演出本多8句。此段唱的第二句唱词“想起了年迈母不胜惨然”与当今流行本不同,第三、四句“娘在南思姣儿不能见面,那知道儿在此终日泪连”更是今流行本中没有的。由于唱词不同,其唱腔自然也与后来的唱法有差异。如流行演出本四郎得到令箭后所唱的“嘎调”“站立宫门叫小番”,车王府本中的唱词是“扭转头来把小番叫”,唱法应该有所不同(对车王府本《四郎探母》乐谱的分析详见下文)。
从车王府本《四郎探母》的剧情发展看,其对情节发展的安排也较后世合理。如萧太后在同意将令箭给孙儿玩耍的同时,也根据探人所报“命驸马去查关”。这样四郎便可公开出关,不用隐瞒真实身份。还有四郎辞别母亲和妻子时多次提到:待到“大破天门之后依旧回来侍奉老母”。使其离开宋营多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另外,后世《四郎探母》演出本中的各种》插科打诨,车王府本中一概没有。
关于《四郎探母》的早期唱法,由于现存资料较少,我们所知道的很有限。以下仅以《车王府曲本》中的一段《四郎探母》乐谱为例,探讨一下《四郎探母》的早期唱法。
今存《车王府曲本》中,有一份《四郎探母》工尺谱,记录的是“坐宫”中“杨延辉坐宫院自思自叹”一段唱腔。此工尺谱封面写有“四郎探母代工尺字代全过板二簧腔西皮调”字样。所谓“代工尺字代全过板”,是说此段唱腔是代工尺谱字和“过门”的乐谱,“过板”是过去对唱腔中由乐器演奏之过门的称呼。“二簧腔西皮调”是说此段唱腔所唱的腔调为西皮腔。而在西皮腔之前冠以“二簧腔”三字,则反映了从清道光年间到清末,“二簧腔”有时是一种包括西皮腔在内的西皮、二簧腔的泛称。至于“西皮调”则与西皮腔同义,在清代戏曲史料中,“腔”与“调”同义,常常是可以互换使用的。此段唱腔的唱词与今天京剧舞台上《四郎探母》演出时的此段唱腔的唱词大同小异,但从乐谱看,唱腔的曲调有明显差异。以下是车王府曲本《四郎探母》工尺谱与40年代李少春所唱《四郎探母》前四句的比较,两者的区别通过对比以看得很清楚。
与民国时期《四郎探母》的唱法相比,车王府曲本《四郎探母》的唱法无疑是比较高亢激越的。这正好与前人对清代京剧老生演唱风格的记载比较接近。在作于道光二十五年(1845)的杨静亭《都门杂咏》中,有一首大家并不陌生的咏“黄腔”诗:
时尚黄腔喊似雷,当年昆弋话无媒。而今特重余三胜,年少争传张二奎。
这里所说的“黄腔”是二簧腔的简称,在当时也是指包括西皮腔在内的“二簧腔”。邵斤谓“黄腔喊似雷”,显然是指其演唱比较高亢激越。而许九野《梨园轶闻》中的一一段文字还具体说到《四郎探母》编者张二奎的唱法:
京班最重老生,向以老生为台柱。道咸间分三派:一、奎派,即张二奎,实大声宏,专工袍带王帽戏,如《打金枝》、《探母》、《荥阳》之类。
所谓“实大声宏”,既是对张二奎演唱风格的概括,自然也会在其编演的《四郎探母》的演唱中有所反映。所以,前引车王府曲本《四郎探母》乐谱大致可以反映道光咸丰时期《四郎探母》的基本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