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影像中的成人世界

    记得几年前曾写过一篇介绍立陶宛儿童片导演泽布里尤纳斯（Arunas Zebriunas）的文章，当时对他1964年的《女孩与回声》印象很好，之后他还拍过《美丽》《魔鬼的新娘》等不错的片。但直到最近我才知道早在四十多年前他就已经把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给拍成了电影，虽然只有短短63分钟，却是历史上首次将这本成人童话经典搬上银幕（非电视电影），它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部苏联版的《小王子》电影。

    这个电影版的故事和主题与原著大致相同，读过的人应该都很清楚了。只不过导演略做了点改动，删掉了小王子在星际旅行中遇到的一些人，只留下了国王、掌灯人和地理学家三角，而且原作中的狐狸也是从他口中提及，并没有真正出现过。影片的特点有三：首先是场景，五六十年代前苏联的幻想片里大都有一些创意新奇的场景设计，本片的拍摄地只有两处，一处是真实的沙漠，另一处则是封闭的舞台。小王子与飞行员之间的戏全部是在无人沙漠中完成的；而小王子的宇宙漫游记则是在舞台上拍摄的，用许多不停旋转的巨大球体模型来代表行星，演员就站在上面说话，再配上色彩变幻的灯光和烟雾，以及剧场里特有的回音效果，使人犹如身处外太空的寂静之中，很超现实的感觉。这种现实的感觉。这种现场结合舞台剧的手法在当时不少东欧幻想片里都曾用到过。

    其次是人物，全片总共才三个演员，扮演小王子的苏联小童星超级CUTE，个人觉得他要比74年英国版里的Steven Warner可爱许多，他纯真自然的表演会让你想起《红气球》里那个同样惹人爱的小男孩，只不过这次可是手牵着气球“漂浮”在宇宙中。男二号飞行员是一个理智而成熟的人，但却早已遗忘了原本应该有的一份童心，他所身处的茫茫沙漠正象他在现实世界中一样孤独而绝望，最后他从井里提上来的一桶沙则暗示着成人心灵深处的贫瘠。玫瑰和蛇都是真的，并非由人去扮演，它们与小王子的交谈是用画外音来叙述，而国王、掌灯人和地理学家三个角色居然是同一个人扮演的，据说是立陶宛一挺有名的戏剧演员。

    摄影和音乐尤其值得称道，它们与富有哲理的对白一起构成了全片的艺术价值。许多画面中出现的演员很少或几乎没有，而多次出现土地干涸结块及流沙坍塌的特写镜头依旧在比喻内心的荒芜。配乐采用钢琴+铃声伴奏的氛围音乐制造出疏远的间离效果，更贴近于影片本身所展现的一种沉思、冥想的意境。

    总之是部值得一看的好片，与圣埃克苏佩里的原著一样，不仅是童话片，更像是一部哲学电影，但不知为何很少被人提到。其实我觉得纵然小说再有水平，找不到一个好导演拍成的电影同样也会失败，在这点上我觉得东欧和苏联电影人在把文字变为影像的度的掌握上要比西欧电影人更精准，他们往往能用最简约的电影语言表达出充满象征含义的主题。如果你觉得英美德拍的那几部电影版《小王子》不好的话，看看这部吧，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