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卓别林的印象,应该可以追溯到小学三四年级时的某个暑假在爸爸部队机房看的那些默片,我不确定当时自己能看懂多少,只记得那些当下感觉好笑的桥段在之后哪怕就是几个钟头后回房的路上回味起来也并不觉得享受。这么看来,我当时没能理解的除了影片的社会意义之外,恐怕连大部分的笑点也并未抓到。卓别林的电影可能是我对于幽默的最早启蒙,但当时应该只是学到了他滑稽的走路方法。小学毕业那阵,家里一直有一套卓别林的碟片,但我在CS、FIFA、PES、DIABLO、WAR3之余,宁可看几段憨豆也没碰过卓别林,宁可把《怪物公司》翻来覆去看了四五遍也没碰过卓别林。这充分说明,之前不是“看懂多少”的问题,是压根没懂。
接下来的印象便直接与这部电影有关了。接连在伍迪艾伦、马丁斯科塞斯、约翰尼德普的“最受欢迎的电影”前列看到它,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便下载了这部看标题就像当年那套碟片一样毫不吸引我的电影。
看过之后才发现,很多周星驰甚至伍迪艾伦的电影里的经典段子原来都是脱胎于卓别林的创意,正如当初看伍迪艾伦电影时,发现很多星爷段子的出处。就是这样,卓别林影响了伍迪,又与伍迪携手影响了星爷。三个喜剧大师的奇妙关系揭示了一个影响力公式,就是1+1=1.查理+伍迪=星爷,星爷对这两人有再多的了解研究心得体会也无法超过自己哪怕一点。如果一个创作者不加判断地使用两个大师的创意而忽视了自己的经历和思想,那么对他而言,的确1+1=2。在中国,这个二集中体现在了王晶身上。有人出于崇拜,连篇累牍地解构过星爷,但是所有试图解构王晶的人,最后都只得到了“日日日”。
当老卓别林在1971年奥斯卡典礼上颤颤巍巍地接受了终身成就奖和全场观众的起立鼓掌时,他用以接受奖项的答谢词一如他当年默片中的文字一样言简意赅,但他用以回报观众的笑容却多了当年默片中毫无征兆的老迈。他的幸福再也无法像《城市之光》中那个笑容一样绽放,而是被脸上遍布的沟壑深深埋藏。当初的那个笑容已经随着他的作品不朽,当下的他却正笑着看死神向他招手。于是老顽童悲怆又平静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切,却也不愿再多享受一点,不久便离开了美国,不久便去了天国。
谁也无法战胜死神,即便是如此熠熠生辉的作品也没法战胜死神。说卓别林的作品不朽,我没意见,但死神不会同意。任何作品都无法超越文明,任何文明都无法战胜死神。我们都是多年以后的灰尘甚至真空,而我们身边的灰尘和真空或许正在嘲笑我们意淫出来的不朽。
我们活着的一切都是自然,别说什么顺其自然,你倒是逆一个给我看看。
我已生于无知,我将死于无能。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