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同伐异》是格里菲斯1916年摄制完成的另一部重要作品。
作为一个艺术家,艺术作品的产生必然与其所创作的那个时代的历史背景密切相关。《一个国家的诞生》和《党同伐异》同是创作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当中。两部影片在思想上有着内在的联系,它体现了格里菲斯对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于美国有可能卷入这场战争的社会现实的某种关注。当人们在对《一个国家的诞生》进行强烈的抨击时,格里菲斯却构思了规模更为宏大的《党同伐异》。他将在《一个国家的诞生》中没有表达清楚的观点和信息,在这部影片中做了进一步的延伸和发挥。突出了一个共同主题:从古至今,各民族之间所以出现流血、杀戮和战争,都是由于仇恨和偏见。为使自己免于成为党同伐异的牺牲品,格里菲斯选择了以他的作品为自己进行辩护的最好方式,而《党同伐异》也的确成了格里菲斯的一篇极为精彩的辩护词。
《党同伐异》由4个相对独立的故事情节组成:I、“母与法”:以斯泰罗夫罢工惨案为基础,表现了资本家的伪善和失业工人的遭遇。2、“基督受难”:描写耶酥被钉上十字架。3、“圣巴特罗缨节大屠杀”:描写1572年皇太后喀德林和天主教徒阴谋屠杀胡格诺教徒的事件。4、“巴比伦的陷落”:描写公元前大祭司如何勾结波斯王居鲁士攻打巴比伦王贝尔沙撤的大阴谋。其中,“母与法”作为影片的基础,其它的3个故事都是悲剧性的结局。而“母与法”虽然在结尾的处理上给资产阶级法律蒙上了一层温情的面纱,但在客观上它却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矛盾及阶级冲突。格里菲斯将这4个发生在不同时代的,但却都含有人类自相残杀的故事情节交织在一起,并以视觉具像的形式,将著名诗人惠特曼的“摇篮不定的摇摆,把历史和将来连成一线”的诗句,抽象地表现为一个母亲摇摇篮的镜头,不时地插入在影片的段落当中,作为“时代传递”周而复始的隐喻。从而,把《党同伐异》“排斥异己与仁爱斗争”的主题统一起来。当然,对于《党同伐异》叙事结构与思想内涵的表现,在历史上是有争议的。苏联电影评论家们就曾认为,影片将宗教狂热和罢工斗争等显然不相溶合的故事情节硬凑在一起,是一种形而上学概念的理解,是不可能构成一个统一的概括性的电影形象的。
而在另一些西方电影评论家们看来,影片极为连贯地表现了格里菲斯的观念,党同伐异是一切时代和各种社会所共有的现实,影片跨越了各个时代,那些历史的事实、生动的形象、宏大的场面,其象征意义明确无误地适用于整个人类,等等。进而认为,格里菲斯在《党同伐异》中所进行的空前的探索与实验,出色地体现了一位真正的电影艺术家对于人的价值的理解和对于社会现象的阐释能力。
的确,作为格里菲斯电影艺术高峰的《党同伐异》,所揭示的思想主题是具体的、鲜明的和尖锐的,是我们人类至今无可回避和为之奋斗的社会现实。与此同时,格里菲斯在《党同伐异》中,对于电影时空结构的敏锐的感受能力和卓越的创造能力,对于电影叙事形式的确立,也作为他的观念体系的一部分被充分地体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