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女》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影片的编导在改编过程中,保留了原小说的精髓。通过影象与对白,向我们形象生动地展现了玛格丽特与阿芒的爱情悲剧,从而透视出对社会现实的批判意义。
影片中的女主人公“茶花女”玛格丽特,本是一位出身贫苦、纯洁善良的乡下姑娘,但迫于生计沦为妓女后,以她天生美丽聪慧的资质和肉体,换取华贵的外表和花天酒地的生活。从表面上看,她虽然每天都和那些有钱的王公贵族在一起寻欢作乐,借以麻醉自己,但从她每次回到家中,哪怕是短暂的孤独所显示出的痛苦与无奈时的真实自我,就可以窥视出她内心的空虚与悲伤;同时,从她对埃维尔男爵的应酬与敷衍但又无法摆脱的矛盾心态中,也可以看出:她既怕失去已经过惯了的醉生梦死的生活,又不愿付出自己的真情、出卖自己的灵魂。正因为在她心灵深处还保持有那一份纯洁的净土,所以,当阿芒将一颗赤诚的爱心和挚热的爱大胆袒露在她面前时,终于唤醒了埋藏在她心底的真爱。
于是,在远离巴黎市区的乡下,玛格丽特和阿芒狂热地爱恋着,过着幸福美满的田园生活;玛格丽特为了永远能和阿芒在一起,她不仅断绝了与公爵的关系,也断绝了埃维尔男爵的经济来源;为了减轻阿芒的经济负担,她从不找阿芒要一分钱,还悄悄地变卖了自己的马车和部分首饰;同时她还决心改掉过去的不良习惯,真正象普通女人那样去生活;当阿芒向她求婚时,她激动不已,还计划着变卖她的全部家产,永远和阿芒在一起,过一种隐蔽的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只有在远离尘嚣的乡间,摆脱了污浊的环境,在阿芒爱心的抚慰下,她才真正体验到生命的价值和爱情的甜蜜与珍贵!
然而,玛格丽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美好梦想很快就被阿芒的父亲杜瓦尔先生给彻底粉碎了。杜瓦尔先生看起来道貌岸然,一副正直慈悲的面孔,其实他是一个满腹资产阶级的道德偏见、自私虚伪的伪君子。在他的眼里,玛格丽特是个名誉不好的下贱女人,会毁掉阿芒的美好前程,侮辱他们家族的名誉。正是这位满腹道德偏见的老人,扼杀了玛格丽特和阿芒的纯真爱情,剥夺了她对自由爱情与幸福生活的渴望和追求。在这里充分揭示了资产阶级道德的虚伪和罪恶!
在资产阶级正统道德面前,玛格丽特的努力与抗争当然显得苍白无力。与其说她是屈服于命运与上帝的旨意,不如说她是为了心上人美好的前程而付出的巨大牺牲!特别是在阿芒因为误解对她进行无端地报复与伤害时,尽管她心痛得在流血,但仍然默默地承受,直到她去世也没当面向他讲明真情。此时,我们不能不被玛格丽特高尚的情操和巨大的人格力量所感动、所震撼!
玛格丽特的生命是短暂的,但她为了追求纯真爱情与命运和社会抗争的精神却是值得赞颂的。虽然她以牺牲年轻的生命为代价,但她的悲剧命运是令人同情、令人心灵震颤的。她的死是向资产阶级道德的挑战!
《茶花女》一片在艺术上的成功,不仅来自嘉宝身上所具有的独特魅力,更重要的是她对玛格丽特这一艺术形象的深刻理解和杰出的演技——演员自身与角色的高度融合。
当导演乔治·顾柯刚见到葛丽泰·嘉宝时,他感到嘉宝好象不信任他,因为嘉宝已经对“茶花女”的表演有了一个明确的构思,她害怕会和导演的想法不同而冲突起来。于是,顾柯采取了先听任嘉宝在彩排中自己去演,不做任何指导。然后,在尊重肯定她的意见的前提下,再同她共同讨论,把两人的意见融合在一起。顾柯曾说过“导演的目的是尽量汲取合作者们的精华”,“我曾相当充分地探究过明星和导演之间的人际关系问题,因为我所有影片的效果实际上全是通过男女演员取得的”。
导演和演员配合得默契,影片也就成功了一半。因而嘉宝几乎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构思去设计玛格丽特这一人物形象。她摒弃了一般妓女身上庸俗浅薄的一面,而赋予人物一种高贵、优雅、柔美与忧郁的气质。因此,使玛格丽特这一形象更加清丽脱俗、魅力无比。从而激发了观众对人物命运的关注与深深的同情。
嘉宝根据自己对玛格丽特这一人物形象的理解与设计,在表演中,从外貌到内心,从表情到动作,都较好地把握了分寸感,表演得十分到位。从外貌上看,嘉宝美艳绝伦的容貌,再加上那华贵的衣着、首饰等,赋予了玛格丽特独特的魅力,当她以典雅华贵的形象在歌剧院亮相时,就紧紧抓住了观众的心。从表演上看,嘉宝非常善于运用丰富的表情与细腻的形体动作,将玛格丽特的那种虽是地位卑微的妓女但又要周旋于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之间;虽要以姿色和肉体来换取花天酒地的生活,但又要不出卖自己灵魂的极其复杂的心理状态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观众面前。应该说这是最重要的艺术特色,也是嘉宝演绝茶花女的关键所在。如在歌剧院一场戏中,剧场休息时,玛格丽特要在休息厅溜达,以引起男人的注意,导演让嘉宝漫步行走,让男人多看几眼,而嘉宝却改为快速、轻盈的步伐,给男人们留下惊鸿一瞥的感觉,因为她毕竟是漂亮的高等妓女。又如当阿芒的父亲态度坚定地要求玛格丽特马上离开阿芒时,导演开始只要求嘉宝用绝望的面部表情来表演就行了,而她却改为浑身瘫软似的在桌边慢慢跪了下来,双手无奈地放在桌上,头沉重地低垂着,把被迫舍弃心爱人时内心那种矛盾、痛苦、绝望的心情表现得那样真实感人!#p#分页标题#e#
还有两场难度较大的戏:一场是在玛格丽特的卧室里,阿芒正向玛格丽特倾吐爱心,她正沉浸在爱的幸福之中时,男爵却不期而至,她不得不放走阿芒去强作欢笑地接待男爵。这种尴尬的由真情到假意、由热情到敷衍的内心情感的转换,嘉宝表情上只是两种不同内涵的笑,看起来却十分自然。另一场是发生在赌场里的戏:当玛格丽特和埃维尔男爵在赌场与分手后的阿芒偶然相遇时,面对阿芒报复和轻视的目光,玛格丽特一时不知所措,两次把扇子掉在地上。虽然她表面上似乎仍保持着镇静和尊严,但内心深处的那份紧张与尴尬已显露无遗。正如美国电影理论家路易斯·贾内梯教授所说的:嘉宝丰富的表情就象一连串的涟漪掠过她的脸部。
最为感人的是影片结尾玛格丽特与阿芒死别的一场戏:病入膏肓的玛格丽特听说阿芒来了,她挣扎着让保姆扶她下床、帮她整装,剧烈地咳嗽令身子颤抖不已,她用尽最后一口气强撑着站起来;当阿芒走到她面前时,她激动地将整个身子扑倒在阿芒的怀里。此刻,她那憔悴苍白的面容、单薄虚弱的身子,宛如一只精疲力竭的蝴蝶。在这里,嘉宝将玛格丽特的渴望生命——临死前的垂死挣扎、渴望爱情——心上人的到来标志着误解与报复的结束,及其生命终结前的悲喜交织的复杂心理,在那短暂的瞬间表现得非常准确,催人泪下。嘉宝真可谓倾尽了她全部才艺和全部感情,凝聚了她对人生对社会的全部体验和全部积累去塑造茶花女这一代名妓的形象。让这一艺术形象永远长留在全世界亿万观众的心中。
路易斯·贾内梯教授这样评价嘉宝在该片中的表演:“《茶花女》堪称嘉宝主演的最伟大的杰作——充满讽刺、充满激情、超凡脱俗。”正是这部影片,将嘉宝推向电影表演艺术的巅峰!
综观全片,与嘉宝相比,其它演员的表演就要逊色多了。诚如一位电影评论家指出的:“如果把嘉宝从她的大多数影片里删掉,那就什么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