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剧七场戏,陆游有青、中、老三个时代,既有不同的年龄,又有不同的个人感受。青年时,温文尔雅,需要巾生的特点,但是要更突出慷慨激昂。第三场《逼休》中,陆母命他忍痛
割爱休弃唐婉,而他回答:“此事儿断难从命”,既是反抗又是无奈,要表现出温文尔雅的书生特点,表演时又要借鉴溜肩、含胸等穷生的态度模样。第五场《园逢》中,陆游人到中年,与唐婉分别十年又重逢,这十年间,坎坷与壮志均已经消磨。面对爱人的强颜欢笑,心中除奸报国的衷情只能化成感愧交集、悲不自胜。此时,陆游要融入大官生的表演,要有挥洒飘逸的气质,又要豪迈方正。当悲愤激情奋笔疾书,写下了“钗头凤”这首名词时,“悲”与“恨”的表演又不完全是庄重典雅的官生气。
第七场《吊园》时,陆游已是八旬衰翁,此时的表演又是以“末”为主,更近乎于是京剧的老生行的表演特征。但是,却又要茫然、怅然,语调低沉,要符合故园尚在,可是国破人亡,面目已非的寂灭感。沈斌要求此处的表演身段要突出静止的雕塑形象,看来貌似木然,可是却是一腔心事,涌上心头。演员的表演是建立早导演对人物性格线索的深刻理解的基础上的,突破传统行当表现这一人物的艺术手段是导演的追求,更是导演的艺术成就。
《长生殿》中的唐明皇应该以大官生应工。但是在实际导演处理的过程中,充分考虑到演员的表演要着重体现人物温柔多情而又不失男性之阳刚和浓厚的书卷气,同时还要兼顾唐明皇不同的年龄段体现出来的不同的表现特点。在“埋玉”一场戏,大官生的表演身段则借鉴了京剧文武老生的形体表现,在六军气势凶凶的威逼声下,表现他惊恐无奈。“雨梦”一场戏中,唐明皇已是垂垂老者了,这时的形体动作便随着他的年龄的增长而借用京剧老生和昆曲中“末”的传统表演。
行当的横向借鉴主要是借鉴身段和相应程式化动作的表演,比如,第一场《定情》中,唐明皇的亮相就已经不完全是纯粹昆曲的亮相和身段,而是要求演员运用文武生的身段动作放大表现,为了把唐明皇的年龄、身份、气质充分地表现出来,配合〔东风第一枝〕的曲牌。
在导演执行改编排练时,特别注意到这些行当的横向借鉴和表演发生的相应变化,是导演不拘泥于传统而锐意创新的体现。沈斌认为程式行当应是人物形象的对应物,程式动作必须为塑造人物服务。因此他的其他剧作也大胆突破传统行当和程式,为人物与剧情服务。
1986年,著名戏剧家黄佐临担任艺术指导,剧作家郑拾风改编莎士比亚悲剧《麦克白》,在这部戏中,沈斌和他的合作者面临着“中国的、昆曲的、莎士比亚的”的三重标准,因为使莎剧昆曲化的难点更在于对传统的回溯与尊重。充满了探索与思考的《血手记》是沈斌为导演组成员的一部代表作,其中的一个方面就是该剧中的人物几乎都是为了塑造人物与推进剧情而完全突破了传统昆曲的行当,这对传统行当对人物的表现力是一次巨大的拓展。
计镇华扮演的马佩,突破了传统昆剧生行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