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气球》是法国导演阿尔伯特·拉摩里斯1956拍摄的一部几乎没有对白的现代童话片。摄影是爱德蒙·塞昌,作曲是毛里斯·里·鲁。导演的小儿子帕斯卡在片中扮演那个寂寞的男孩。参加演出的还有麦里曼汤的孩子和巴黎所有的气球。
这部影片虽然投资仅50万法郎,却以其真诚的情感和卓越的电影技巧征服了观众的心,征服了创办着《电影手册》的安德烈?巴赞——他为此片专门写下影评,也征服了嘎纳金棕榈,征服了奥斯卡——仅有的一次把最佳剧本奖颁给了一部短片。
“拉摩里斯的《红气球》确确实实在摄像机前作出各种动作……这当然是特技,但是它不偏于电影本身的特技,在这都是影片中已如变魔术一样,幻象是实际存在的,而不是靠蒙太奇可能造成的效果产生出来的。有人会说既然结果相同,我们都会承认在银幕上有一个象小狗一样能够跟着主人跑的气球,那么方法不同,有什么关系!其实不然,如果用了蒙太奇,神奇的气球便仅仅是存在于银幕上的形象,拉摩里斯的气球把我们引向现实。”——安德烈?巴赞。
这样的评价,精辟的解析了影片特技的成功之处,更深层次的揭示了拉摩里斯在影片中所使用的特技其对于影片的刻画,以及这种刻画在观众心理所达到的效果。巴赞对于影片的评价就我所理解来看,就是拉摩里斯选择用长镜头而非蒙太奇手法来表现红气球,最明显的效果就是——红气球活了。那只飘荡的有灵性的红气球,不再是导演影片中的道具,而变成了一个能够奔跑躲闪,能够说话微笑,甚至是能够和观众产生心理互动的嘎纳最佳男主角,当然也可能是最佳女主角。
总之“拉摩里斯的气球把我们引向现实。”
影片的第一个镜头是从略高的角度俯瞰,空旷寂寥的大街。一个上学的孩子从画框左下角入画,一只小狗使他停住了脚步。逗了一会儿狗之后,孩子小小的身影从画框右上角消失出画。紧接着第二镜头采用了仰拍,孩子从画框右上角入画,沿着高高的阶梯走下。途中,上空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他的视线,孩子攀缘而上,镜头伴随着孩子升起,原来路灯杆缠挂着一只随风飘来的红气球。鲜艳的红色,在冷色氛围中分外夺目。作为局部色相,红色在全片贯穿始终。接着,孩子牵着红气球从画框右下角出画,整个过程一镜完成。这两个镜头传递的视听信息是:一个孤独的孩子,他遇到了一个热情、温暖的玩伴——红气球。
这组镜头之所以能够准确地传递这样的信息,无疑应该归功于长镜头,正是这样的长镜头,完整的交待了所有的相关画面,使孩子的出场和气球的存在不显得孤单,我个人总结认为长镜头的特点在于能够全面的表达情节相关的所有画面细节,特别是在故事的开篇,此处的长镜头恰好说明了这一点。当然作为导演拉摩里斯也可以采用蒙太奇,但无疑,作为一部几乎没有对白的影片,蒙太奇在此地就远不如长镜头来的透彻,甚至是会显得很唐突。
带着巴赞的评价再回到《红气球》,第二段落,开始着力描写孩子和红气球的友谊。通过有趣的细节,表现气球是一个具有灵性的小伙伴,顽皮、活泼而且很讲义气,同时也很孤独,需要孩子的友谊;在镜头表现上,完全是把它作为一个人物来进行镜头调度。使观众感觉到红气球就是片中参加演出的特殊演员,一个拟人化的人物。
我们通过网上的这段镜头的文字描述来看:
孩子从窗口将红气球放飞。
孩子下楼,呼唤着气球。和气球一起去上学。
孩子要牵着气球走,可顽皮的红气球却有意地躲闪着,一如调皮的小伙伴。
孩子躲藏起来,趁红气球不注意,一把将它捉住。
孩子教训着红气球。
孩子松开手,红气球乖乖地尾随着孩子。
接着,是饶有童趣的“捉迷藏”——这回是红气球在捉弄着孩子。它躲在门洞里,直待孩子四处寻找,它才钻了出来触摸孩子的头。
孩子牵着气球上公车。音乐止,环境音响起。
这一段和第一段的等车的处理相对应。
孩子上了车。红气球跟着车随后飘荡。
孩子在看。
跟拍红气球在追着汽车。如同第一段中的孩子牵着气球奔跑。红气球在此时完全等同于人。
不难发现,在影片中这些红气球的动作表现以及红气球跟孩子的互动,导演基本上都采用了长镜头的手法,看起来十分真实,仿佛红气球就应该是那样的,我在观看的时候甚至都忘记了特技的存在,毫无疑问,我已经把红气球当作了一个有着人的灵性般的演员。
包括后边当红气球遇到蓝气球的时候,拟人化的感情展现。孩子和红气球的镜头是对称、平行的,也是平等的。导演完全把气球当人来看待。孩子牵着气球邂逅一个小女孩,也牵着气球,蓝色的。两只气球之间产生了兴趣,它们是同类。这是对上一段落红气球照镜子的镜头的回应。男孩牵着红气球走开,蓝气球竟脱离女孩的控制,追上红气球,两个孩子只好将它们再度分开。
终于在城市的一块高地上,男孩被一群孩子包围,红气球脱离了他的保护,成为一群孩子攻击的对象。一群孩子用石头和弹弓来对付可怜的红气球。嘈杂纷乱的环境声。手持摄影表现孩子的暴力场面,加剧着躁动不安的气氛。一个手持弹弓的男孩的特写,广角镜头的夸
张,使其面目狰狞。红气球终于被击中了。
静,死一样的寂静。
一个很长很长的镜头表现气球一点点泄气、瘪掉。慢镜头,时间被放大。仿佛孩子们都屏住呼吸观察红气球的命运。突然,一只脚入画将垂死的气球踏破。石破天惊的一脚,与先前的寂静形象强烈对比。这种强力的拟人和强烈的情感冲击假如采用蒙太奇,似乎就要差强很多。
长镜头和蒙太奇是一对有着截然不同性格的双胞胎,各有千秋。什么时候采用长镜头什么时候采用蒙太奇,没有固定的原则,要看导演手法和剧情的需要。但就《红气球》这部影片来看,导演拉摩里斯所采用的长镜头很恰如其分的成就了影片,就我个人来看假如使用蒙太奇,或许在画面上会更紧凑,角度可能会更多,但是似乎那样“红气球”只是一个道具,不会变成一个“演员”,或者说,从“演员”的角度去看“红气球”,就会觉着它“演”的很“假”,不能传递现在影片所要表达的情感——不能“把我们引向现实”。
红气球通过摄影机的长镜头在底片上留下了一格一格的鲜活形象,导演把“红气球”留在了大屏幕上,却在观众的心里留下了美好和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