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的边界：现实与虚构之间——《密战》剧作漫谈

用间与“谍战”的谱系考察

    以“保密”为题旨的电视剧《密战》，是当代背景下用间与反间的“谍战”。剧作构思的首要步骤，便是在对情报史、间谍史及人类用间实践史进行纵深式考察的基础上，建构起对间谍这一特种行业合乎历史与逻辑的认知。

    作为国家之间、民族之间、利益集团之间的一种常见的斗争方式，间谍活动千百年来屡见不鲜，只是相较于其他斗争形态，它以隐蔽的方式进行。宽泛地说，获取情报是间谍活动不变的目的。而从情报学角度来看，情报获取途径则无外乎人力与技术两种。伴随技术的发展，间谍活动由早期依赖间谍个体能力渐渐向集团化、系统化、专业化和高科技化的方向转变，情报组织机构日趋精密和完善，情报刺探的范围也不断扩大，几乎涵盖了现代社会举凡存在利益博弈的方方面面。

    技术与人力，当如何取舍？情报侦察技术跨入黄金时代后，这成了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令人眼花缭乱的高新技术手段，建构起精密、多维、全时段的情报侦查平台。所以，冷战结束以后，高度倚赖技术手段成为各国情报机构的首要选择。在这个意义上，对当代背景下“谍战”活动的呈现和想象，如果没有高新技术手段的介入，则无异于隔靴搔痒。

    值得一提的是，在情报领域，技术并不能彻底取代人力，技术发展也不足以完全挤兑人力情报的生存空间。一方面，归根到底，人是支配技术、工具的决定性因素；另一方面，在技术和工具无能为力的领域，人力往往才是最值得信赖的“工具”。

    《密战》的剧情构造之中，渗入了剧作者对情报战中技术与人力的关系的理解。技术拉开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呈现着不无惊悚的现代“谍战”奇观。技术固然有着震慑性的力量，但觊觎国家机密的间谍集团之所以屡屡得手，最终倚仗的“法宝”还是一个又一个有空子可钻、血肉鲜活的人。

    密战：现实与叙述

    全球化时代带来了更为密切和频繁的跨国交往，这样的情形下，铤而走险的间谍活动年复一年地愈演愈烈。一方面，这是利益纷争的必然结果；另一方面，在今天靠资讯生存的时代，资讯（情报）无所不在且无所不能，其重要性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凸显。

    近年来，从军事到科技，从政治到商业，由于泄密导致严重后果的事件层出不穷，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也给人们敲响了不无沉痛的警钟。这便是《密战》诞生的缘由。借助规范的说法，我们期望以通俗的故事为载体，借助大众传播方式提醒人们：在高科技窃密手段无孔不入的环境下，应当未雨绸缪，心系国家利益，保守国家秘密。

    既名为“密战”，自然涉及敌我双方之攻防。《密战》剧作中涉及很多窃密与保密的攻防手段，其中一小部分取材于解密后惊心动魄的真实案件，大部分则是为了剧情表达需要做出的合乎逻辑和情感的虚构。写作过程中我不断告诫自己：要尽可能地将具有现实警示意义的情节有机地嵌入剧情。围绕“保密”大做文章的《密战》，要完成的不仅是一个故事的讲述，更是一种意识的普及和传播。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剧作里有意识地将剧情中涉及的保密漏洞进行了一定的放大处理。我们“乐此不疲”地展示这些触目惊心的漏洞，就是要用一道道于无声处的“惊雷”，带给观众更多的震撼和启示——世界并不安宁，保密攸关你我。

    如上所述，对当代“密战”的叙述，高科技成分自然不能缺席。在几无先例可循的情形下，《密战》尝试在剧情中大幅度引入科技元素，既是对当今时代保密防谍工作高科技和信息化特色的契合，也旨在呈现令观众耳目一新的现代化荧屏景观。

    体悟、构想与自白

    应该说，《密战》的创作仍然属于“命题作文”的范畴。介入这个项目之前，对保密战线、保密工作、保密的主体和对象知之甚少。在构思剧本大纲初期，集中研读了大量涉及保密、国家安全、隐蔽战线的素材文献，并通过和相关领域人士的接触交流，对该剧的“行业特色”和“虚构边界”建立起了较为清晰的体系化认知。这对创作的开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奠基作用。与此同时，也对大量近年来国内外类似题材的文艺作品进行了系统涉猎，以汲取创作的养分。在行业特色和既有创作成果两方面夯实了认知的基础，对故事的构思才成其为可能。随着积累的素材和思想积淀越来越丰厚，在灵感的激荡、不懈的寻思和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否定中，故事的框架也渐渐成型了。

    兼顾剧作的主流价值导向和充分的可视性，是剧本创作贯穿始终的追求。电视剧不能等同于教科书和公文报告，有它自身的传播规律和叙事上的规定性。导向性的教育不宜“正面强攻”，需要诉诸有感染力的故事和人物。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剧本首先要讲述一个曲折跌宕、引人入胜的故事，用形象的故事而不是空泛的说教来说话，让观众从对剧中人情感、命运和生活处境的关注出发，在感同身受的基础上反省自己的行为方式，最终达到在思想层面提升保密意识的目的。在这个意义上，才能促进思想性和可视性的融合，才能实现“正确”与“好看”的统一。

    《密战》是原创电视文学作品，没有小说原著，甚至国内可供参考的同类型作品都非常稀缺。所以，从主题到故事框架的设定，从人物关系构建到细节的推敲打磨，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艰难创作过程。成型后的剧本，在结构设置和情节、人物的设计上尽可能遵循了经典的银幕剧作理论。

    不同于《暗算》、《潜伏》等时下大多数取材于新中国成立前后、反映国共两党斗争的“谍战片”，《密战》以21世纪的涉外保密防谍斗争为背景，近距离讲述今天发生在人们身边的故事。于是，真实感和现实意义也成为了剧作着力发掘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