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剧七场戏,前四场以陆母的逼离和爱情戏为主,而后三场戏则与之相反,三场戏的时间跨度长达六十一年。因为为了在这个悲剧中表现陆游的爱国主义精神,把悲剧时间从爱情婚姻的短暂延长到陆游动荡波折的一生,从他二十来岁与唐婉分离,一直写到八十多岁的人生暮年。剧本的基本思想从爱情跳跃至诗人一生备受投降派排挤打击而报国无门的遭遇,使得壮志难伸的爱国诗人的性格得到完整的展现。全剧的节奏具有鲜明的韵律,错落有致。
沈斌在这种对剧本的理解之上,确定了全剧的场次调剂和冷热色调。
第一场“菊宴”的色调犹如明亮绚烂的早秋,充满了爱情的美好和对人生的期望。第一场是全剧的起点,以明快抒展的节奏开始,才能为后来的凝重与深沉做出铺垫。第一场结尾处,狄英报丧,赏菊饮酒作诗突然转换成,直到交出唐父遗物,一场结束。事件的突起与转折,使剧作的节奏由明快亮丽转为悲壮凝重。
第二场“钗祸”,爱情悲剧开始拉开序幕,气氛陡然变化,唐婉开始以强颜欢笑的姿态出现,暗暗喻示着人生寒冬的来临。陆母逼陆游毁钗、陆、唐闻父噩耗后的悲痛欲绝,这些充满了悲伤、压抑的情绪。但是,沈斌却没有将这场戏处理成节奏沉闷的慢戏,而是加快节奏,将其处理成代表一个事件过程的戏。这不能不说是导演的高明所在。
第三场“逼休”是转折,剧情走向彻底开始呈现悲剧化。导演将这场戏当成事件冲突的高潮来处理。陆母逼陆游休妻,指责儿媳的孤鸾命导致陆父病死,过门一年又无身孕,逼陆游忍痛割爱离开唐婉,赴临安赶考。“逼休”一场的节奏处理定位于“强烈”二字,因为只有强烈的冲突才符合剧情需要和人物关系。但是这一场次的情绪却应该是低落的,这才符合全剧的悲剧色彩,所以沈斌采用快节奏、大停顿的手段来处理母子间的舌战。更多借鉴话剧的节奏和干净利落的舞台风格。
第四场“别盟”充满了跌宕复杂的情感,陆游离恨满腔,唐婉悲从中来。沈斌将全场分三段戏,第一段是唐婉为陆游赴考准备行装,二人情意深长,依依惜别。第二段,李贵和兰香为陆游送行。第三段,临别之际,陆游面对真切的唐婉,思虑再三悲痛地说出休妻的缘由,二人洒泪别盟。三段戏中,以最后为高潮,导演“在“情”字上下功夫,在“深”字上做文章”[4],以低沉、悲伤氛围暗含积极的意蕴,运用抒展的节奏将诗人与才女的分离悲痛化为爱情真挚的颂歌。第四场《别盟》是爱情悲剧的高潮戏,是上半场的重点场次。
第五场“园逢”是全剧的高潮场次,距离“别盟” 相隔十年。十年生死两茫茫,诗人与才女天各一方,虽然劳燕分飞,但是却仍然心有灵犀。世事变迁,人生坎坷,观众对他们的重逢充满了期待。因此,这一场戏是全剧的精彩之点。
沈斌忠实剧作精神,对这一场戏的处理采用诗化意境构筑的方法,将场次的感情基调定位于深沉、浓郁与幽深,节奏韵律全部采用抒情慢板。在情感起伏上,让这场戏接续着第六场“遗钗”。“遗钗”是“园逢”后,陆游与唐婉人生的永诀。赵士程向兰香带来了李贵的消息,唐婉临终遗钗。舞台的节奏处理由慢渐快再转慢。观众悲伤中,
全剧的结束第七场《吊园》作为尾声承接。导演将这场戏定位于对陆、唐爱情悲剧的评估,让陆游五十三年后重返沈园,在红尘旧梦中追忆家国往事。故园尚在,人已依稀,无限度悲凉充满了心胸。
但是,结尾的处理却没有仅仅止步于悲凉的格调,而是忠实于中国戏曲具有的美好光明的结局的特色,没有让一生坎坷的诗人彻底绝望,而让他吟出“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毋忘告乃翁!”结尾的处理更鲜明突出了中国士子群体性的家国情怀,纵然是遭际滚滚,仍心向光明。导演将此场基调定位于带有理想色彩的现实主义,虽然也有着茫然、悲切、失落,但是节奏却从低沉中转向高昂,最终充满了鼓舞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