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诗经《绸缪》节选
皆云: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荧幕中的生离死别,亦是现实世界中的世事无常。“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丽娘游花园,看到那姹紫嫣红的春景,都付与断壁残垣,无人赏;借花自比,叹自己终日被阻于深闺中,辜负这好韶光。少女春思让丽娘与书生柳梦梅有了梦中一会,有了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轶事。如今尘世之中每日不知在上演着多少分合聚散,所谓天命,总有人力不可更改的之事;不知何时何地会遇到一个人会能让你欲死欲生,忘生忘死。或许我们能握住的正是享受这无限未知的青春正艳。
“我叫欧阳晨笛…”电影开始便是一大段欧阳的自白,暗哑低沉的声音叙述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一个神秘的十年之约。欧阳不是想象中那个眉清目秀,青衫隐隐的昆曲小生,相反,他是个有着凌乱的发,汲着拖鞋,随意穿着牛仔裤衬衫的职业编剧;似乎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说自话。江南水乡,欧阳在岸边等着旅店的人来接应,一只乌篷船晃晃悠悠的荡来,朦胧的少女身影立于船头;两人坐在船上,水鸟,小桥,桥上的人,纯情的少女的笑容,小荷吹奏了一曲游园惊梦的笛曲,悠远的昆曲的韵味,小荷第一次遇到了听懂她笛音的游客,那时起,小荷对欧阳就带有了不一样的情感了吧。
时值傍晚才到,下船踏入小荷的家,一股园林的气息萦绕,仿佛是夜晚杜丽娘家中沉睡的后花园,西厢房的摆设也有浓浓的古韵,让人觉得是穿越了时间,只不过是现代人的衣着。夜晚总是让人浮想联翩,欧阳对着镜子抽着烟喝酒,似醉非醉的自言自语,似是对自己或是对前女友诉说着:开心吗?我想你了,你想我吗?只要你好就好。泪水纵横在已有了岁月痕迹的脸上,只有这时,才能面对更为真实的自己吧。十年前女友小惠也曾在这间房住过,十年后的今天,这里的是否还是一如十年前那般。
小荷的阿婆总是在等待,坐在院子的门口,坐在码头,可昔日的恋人去了台湾却早已没了音讯。欧阳也在等待小惠,为了那个十年之约,他穿街走巷,在巴士站等,在戏台细细寻觅,甚至是小荷在后院浣衣时哼起昆曲也让他幻想是小惠如约而来。人未至,只等来而来小惠寄来的一只笛,悠扬的笛声中,一幕惊梦如梦如幻的在花园,在戏台重复演绎着。荷塘中的渔船,一瓶米酒,酒后的嬉戏,广播站的播音,拉近了欧阳与小荷的距离,有了异样的情愫。藏不住悸动的心,小荷开玩笑的旁敲侧击询问,“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女孩?”“你觉得她怎么样?”“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既喜又悲,一张合影,少女的心事。
似乎总是要到结尾,我们才能明白这个故事来龙去脉,小惠早已因病去世,把笛子寄给了欧阳留念。在信中说:笛子来了便是她来了。虽然小惠没有战胜癌症,不过她依然记着这个约定。而世界也充满着巧合,阿婆的故事由欧阳看到的一张旧照片娓娓道来,暗淡的色彩,码头告别的情人,小惠的爷爷就是阿婆昔日的恋人,阿婆为了传承昆曲留下来,也承载了失去爱人的痛,离别之时归来的承诺再也无法实现了,良人已逝。阿婆唱了一生的昆曲,似乎也是在唱自己一生。
离别在即,欧阳亦要回去了,以为似乎又会是一个俗套的剧情了。车上,欧阳看着那一张合照,一个奥特曼小风扇;午后,小荷跨进院门时的惊讶,转身的小跑,便知一定是个令人欣羡的结局。
昆曲贯穿于电影始终,缘结于昆曲,情始于昆曲,电影的背景也是一曲悠远的游园惊梦,不知这曲里诉说了多少古今故事,故事中又包含了多少人的泪多少爱恨别离。一生很长,总能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一生很短,为了某个人,某个约定,执念此生。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彼时彼方,遇此良人?尽管是无限的未知,只是不要再重复过去的遗憾。生活总是离不开情,昆曲把这种情表达了出来,连接了古人今人,古之情今之情,穿越了时间的阻隔触摸到彼此。观赏完此片,让人得以一时回归质朴,回归自然,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p#分页标题#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