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都叫我 “UNCLE”
采访对象:冯政嘉 山东人,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2003级学生。
采访地点:中央戏剧学院附近某餐吧
记者(以下简称记):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考表演专业的?
冯政嘉(以下简称冯):怎么说呢,准确地说应该是在我上高三上到一半的时候。我从小是个非常好动的男孩,中学时代我是在体院的附中度过的。我好动,但好动并不意味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我的成绩也一直非常优秀。一次偶然的机会,陪朋友去上一个学习表演基础的辅导班(也为了去玩),就是这么一个无心的选择让我真正从事了这个行业,当时上辅导课的老师并未看重我的朋友,而极力推荐我并鼓励我去报考表演专业。想来可能是我在上课过程中心态是陪朋友,所以非常轻松,而没有他们那略带诚惶诚恐的认真,给老师留下了大胆自信的印象。
记:你当时的自身情况如何?
冯:我对自己非常自信,这也正是那位老师最认可我的地方,六年体校的训练给了我一个完美的男人般的身材(笑),虽然同学们看了我的身材就说我是山东大汉(窃笑)。可是现在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一直认为的自身优势在表演的道路上竟给我带来了一种限制,戏路以及形体的限制。
记:能举个例子具体说说吗?
冯:就拿最近的期末汇报演出来说吧,我对我编的段子是非常自信的,那是我们班唯一未经修改就通过的段子,主要讲述一个老翁过独木桥的故事。但却由于我本身体形过于挺拔厚实,所以只能眼看着这个段子被老师发给另一个更适合表演这个形象的同学来饰演。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深刻地体会到我选择的这个行业潜在的竞争性有多么残酷,因为我遇到的情况并非是老师做出了不公平的抉择而是我不得不承认的“择优”。(他的语气激动而深沉,他的眼神严肃而坚定,这是只有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坚韧和热情才能表达出的感情)
冯:基本上是当初陪朋友去的那个考前表演辅导班。但是我还有个爱好就是唱歌,我曾经刻意地去练习唱歌,当着很多人去演唱,比如去酒吧、歌厅,〖HTHB〗凡是带舞台的地方我都会尽力地去尝试当众演唱,因为我觉得这样可以最有效地锻炼我唱歌的能力,以及临场应变的能力。
记:能谈谈家庭对你的影响吗?
冯:说实话,没有任何影响。我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全家一个从事文艺工作的人都没有。
记:那他们支持你吗?
冯:不!尤其我的父亲。男孩子总是跟母亲最亲聊得最多,母亲是最疼爱儿子的,所以她会尊重并且支持我的任何选择,但事实上她的心理是非常矛盾的,但因为她爱我,所以相信我!说实话,我从一开始上考前辅导到最终决定去北京考取艺术院校表演专业始终是瞒着我的父亲的(勉强地笑)。因为父亲是一个很朴实很务实的人,他希望我好好学习,考入一个理想的大学,有个不错的工作,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自给自足、衣食无忧。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对这个行业有着最古老也是最偏激的看法,他认为一个演员是被别人控制的,就像是一个棋子般任人摆布,用老北京的语讲就是:“下九流!”准备来京时,我和父亲聊了很久很久,他虽然对我的选择始终持反对的意见,但是出于对我的爱以及我母亲的关系,他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就只有支持你!他的这句话成了我必须考上绝无退路的信念。
记:你都报考了哪些专业?
冯:我虽然考了很多所学校,但是都考的是表演系。
记:为什么呢?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冯:没有!因为所谓的留后路其实就是想如果考不上该怎么办,首先,我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我相信,我百分之百努力后就会有回报。其次,我根本没有想太多如果考不上会怎样的事情。退一万步说,我的文化课当时是很优秀的,所以,上学从来不是我担心的问题。
记:为了考试你都读了哪些书?
冯:没有!真的一本也没有。只是在家乡那边参加了一个陪朋友去的表演培训班。
记:那你参加的那个培训班是什么性质的?
冯:那是山东省请的专业演员老师。对每一个学生进行一对一的训练。在那里学习得很开心,并且得到了很好的收益。虽然做一件事情成功的主导因素肯定是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没有那段时间的培训我的成功将会大打折扣。
记:你考试时遇到什么题目?你是怎样表演的?
冯:我们从一试开始说吧。一试是朗诵,在培训班时老师根据我的形象、气质,帮我准备了一个段子,叫做《军礼》,主要讲述长征路上一个感人的故事,面对各个学校的一试朗诵,我都是以一首《军礼》打遍天下的。
记:你是如何理解作品内涵的?
冯:《军礼》主要讲在长征路上,一个军长把自己的衣服让给一个士兵穿,结果自己冻死了,全篇朗诵出来气势浑厚。当时,培训班的老师为我选择它也是因为我洪亮的嗓音以及厚实而挺拔的军人般的身躯。我对老师推荐的这个作品是有感情的。你知道吗,我每次读都会感动,每次都会情不自禁流出眼泪。
记:你是怎样组织小品表演的?
冯:这要一个个说了。一试的最后一项是一个单人小品。当时舞台上只有一个方块,老师的要求是每个人和那个方块发生关系,要求自由发挥。当时我马上下意识地演绎了一个特务在街头的动作片断,我当时偷偷摸摸地走到方块前蹲下身迅速地假装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到方块下面放好,还不忘抬头四处望望然后悄悄走开。表演完毕后,梁伯龙老师慈祥地笑着说:“好小子,你见过特务吗?”大家笑着,我就下台了。
记:那么二试呢?
冯:二试是集体小品,题目叫春游。要求同样是不给任何时间立刻做出行动,记得当时有将近十个人,当老师喊“开始”,所有人都立刻找到了自己的事干,有的假装爬树,有的假装抓蝴蝶,有的假装采花,结果在非常短的时间内他们已经把能干的事情都干完了而且每个人的表演都大同小异,我坐到一边演了一个旁观者,不想却吸引了所有老师的注意。三试的表演,是我最难忘的,当时的主考老师是常莉老师。她的要求是做三人小品,题目是“我把xxx还给他”。让我们立刻做出选择。
记:能具体说说吗?
冯:当时我记得,舞台上是一个门,一个女孩已经走到门里去,她悄悄跟我说:
我演你姐姐。当时,我还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另外一个男生开门进去了,他们在交谈着,内容大致是一些斗气的话,他们谈到有一个姑娘是那个男生的青梅竹马的恋人,而我是那姑娘的表弟,而且马要跟她成婚了,当时我立刻想到的是把我的老婆还给他。于是,我猛地推开门冲进去,那个男生开始惊呆了,然后笑着接了一句:“你来了”,我冲他点了点头便拉着“姐姐”假装去了另一个房间,跟“姐姐”说:“我不爱她,我要把她还给他(手指向另外一个男人)。”
记:你是怎样准备声乐和形体考试的?
冯:声乐考试我在二试和三试中为老师演唱了《三套车》。非常幸运和难忘的是,也是最让我骄傲的,就是当时在场考生中我是唯一自始至终唱完的。
记:那么形体考试呢?
冯:我选择跳了一段蒙古舞,很戏剧的是,我只跳了一个前奏后,老师就喊停,问还有谁像他一样没有学过舞蹈的都排到后面一会儿一起做广播体操。当时,我第一次发现了什么是硬碰硬。我记得那段蒙古舞我学了整整三个礼拜而且非常认真,舞步相对是很简单的,还是没想到在专业老师面前只跳一个前奏就把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底细暴露无遗。
记:你是怎样展示特长的?
冯:我表演了一个喜剧魔术,当时我穿了一双拖鞋拿了一块黑布走到台前,报幕:大变拖鞋,然后微笑着看了看所有的考官,把那块黑布一正一反地展示一下,然后很自然地把它盖住自己的腿到脚的部位,用最小的动作脱掉拖鞋放到脚前,然后猛地拉开黑布,指向地面说:一双拖鞋!结果在全场的爆笑中我下台了。